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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开的优昙婆罗花

2017-3-17 12:04| 发布者: 罗宁| 查看: 512| 评论: 0|原作者: 罗宁绘画艺术综合研究

摘要:   长安画坛因应了汉唐文化的厚重与博大,一直在中国画坛中具有重要地位,从这块土地中走出的艺术家,也倍受关注。就在对当代长安画坛知名人物画家罗宁展开研究期间,偶然看到了一则新闻:韩国一所大学在校庆之际, ...

  长安画坛因应了汉唐文化的厚重与博大,一直在中国画坛中具有重要地位,从这块土地中走出的艺术家,也倍受关注。就在对当代长安画坛知名人物画家罗宁展开研究期间,偶然看到了一则新闻:韩国一所大学在校庆之际,校园里的石雕“18罗汉像”上竟然生出了100多朵优昙婆罗花。相传,此花是每隔3000年才开一次的神花,其盛开被看作是吉祥的征兆。在此,我们姑且不去证实其真假,只把它当作一个故事来听即可。这让我联想到从陕西黄土地走来的人物画家罗宁,其作品质朴之中透露出的清新的气息,与这石中绽放出的白色圣花是多么的神似,似乎以此花来比喻罗宁的绘画艺术,再贴切不过了。

  论及当代长安画坛在当下的发展进化,罗宁必是其中绕不开的新一代标志性人物。作为长安画派第三代的代表性人物画艺术家,罗宁以其孜孜以求的艺术精神、谨严治学的研究态度,笔耕不辍数十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艺术成就,也逐步地开始奠定他在中国美术界的地位,可谓是时事造英雄。罗宁并非只是一位单纯的画家,同时还是重要的美术事业领导者、文艺评论家、艺术组织及艺术机构管理者,对绘画、活动展览、文学创作、美术理论研究、艺术管理等一系列与艺术相关的内容都有比较深入的研究与造诣。罗宁身份的这种多元性,使他有机会与可能保持着其他同领域艺术家所不及的研究探索状态和艺术创作面貌。这种多元的身份对罗宁的绘画“以人物题材为中心,注重从现实生活中汲取营养,强调对中国传统文人情趣及精神的体悟”特征的形成,可以说起到了重要的影响作用,也为其独特艺术面貌的养成奠定了深厚的社会认知基础。

  通过对罗宁的艺术历程及创作面貌的深入剖析,使我们有可能全面地展现出他的艺术状态与整体的艺术创作面貌。通过这种个案式的研究,我们不仅能够为中国当代美术史的研究提供重要的案例分析及参考资料,同时,也可以为当下的艺术家们的学习与创作,能从罗宁的个案分析中有所启迪与启发。这也是我们进行罗宁“综合研究”的一个背景与出发点。但是,要对罗宁的的艺术进行综合研究,对其人生轨迹、学术背景、创作理念、艺术作品及艺术风格等的进化发展,做出全面系统的解读与深入剖析,就不可或缺。基于上述研究思路,想要对一个艺术家有全面而深入的认知,必须通过客观呈现与主观分析,将艺术家的艺术作品与其艺术历程、艺术理念等相结合,做出尽可能系统而周密的剖析。其中的客观呈现是针对艺术家的基本艺术状态而言的,而主观分析则是要从“旁观者清”的角度对艺术家的艺术状态进行“一家之言”的思考与解读。本文以其人生轨迹为主线,依次从罗宁的求艺历程、艺术观念、艺术特质等角度展开分析研究。

  1.寻艺之路

  (1)无声滋养与蒙童之趣

  从一般意义上而言,对任何一位艺术家艺术生平的研究与探讨,都应该首先从他生长的地域环境开始。地域的影响往往是最无迹可寻的,但也为艺术家的塑造成型提供了最初的动因。这种状态与工艺美术上常讲的“因材施艺”相类似:一位琢玉艺人在对玉石进行雕琢之前,首先会因着玉的形态进行深度思考,然后按照既定方案进行雕琢,这样才会形成各不相同的艺术精品。在这个过程中,艺人的施艺是要以玉石本身的形态为基础的,而本身形态的生成正来自于玉石原本所处的地理环境的影响。这种地理环境或是地壳运动引起的断裂,或是水流冲刷造成的磨砺,不一而足。而这最初的第一形态,往往就决定着最终形态的质量。不言而喻,地域对一位艺术家的影响,就像是环境对玉石的打磨一样,往往的无心之举,却能在混沌间将其推举到重要的位置。罗宁亦不例外,其生长于斯的陕西省扶风县位居八百里秦川之腹地,是周文化的发祥地,不仅历史悠久,同时有着深厚的文化根基。历史上的文化名人众多,包括有著《汉书》的史学家班彪、班固,更是佛教圣地法门寺之所在。这种地域性的“大来头”让罗宁生来就对文化有着源于骨子里的亲近与敏感,构成了罗宁涉足艺术领域的一个看不见的血脉源头与内在因由。这种来自于地域中的无声影响,对每一位优秀的艺术家而言,无疑都是最原始的,也是最重要的,在无形之中对罗宁的喜好倾向做出了导引,使得罗宁生来就对文化有着极高的兴趣;而浓重的文化氛围更是对罗宁产生无声的滋养,让罗宁在审美意识上表现出极高的觉悟与天分。

  如果说来自于地域氛围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话,那么来自于家庭的熏陶是指引罗宁进入艺术领域的显征。罗宁出生在一个传统文人家庭,祖辈均受过完整的传统教育,甚至取得过功名。耳濡目染让罗宁自幼便对文化有着懵懂的认知。每逢年节,父亲应求为乡民写就的上百副对联,成为罗宁对书法的最初印象。而作为优秀剧作家的大哥罗铁宁的言传身教更是让他于无形中便具备了专业性的文艺态度与标准。可以说,罗宁对艺术的热爱与学习是自小便开始了的。甚至早在孩提时代,就已经顺从着自身的喜好与心性,开始了艺术的“尝试”。每当身边的其他小伙伴还热衷于终日嬉戏打闹时,罗宁已经开始利用俯拾皆是的泥料制作出各种仿像的动物雕塑,甚至还努力尝试着在纸片上绘制不同形象,组成连贯的故事情节,展示给儿时伙伴——罗宁作品最初的观众。在这种看似粗陋的“艺术创作”中,罗宁找到了世界上最快乐的事,也将他的全部身心都锁定在了文艺之中。此时,这种状态虽然只是一种蒙昧的、无意识的热爱与尝试,但正是因为兴趣使然,这种无功利的热爱,却成了最本真、最朴素的学习。从泥玩具的形体模仿,到电影分镜头似的形象创作,一颗热衷于“造型”的种子在罗宁的内心中生了根。罗宁的审美意识与艺术感悟就在这样的一路摸索中不断提高,后来经过大哥的指引,他将主要精力放在了绘画领域,开始了对绘画艺术几十年如一日的探索。

  事实上,除了天生对艺术的喜爱之外,来自于艺术的回报也是呵护罗宁艺术的种子长大、促进其走上艺术之路的重要因素。这种回报有两个方面,其一,来自于亲友对幼年罗宁艺术作品的认可与赞美,这为罗宁提供了受用不尽的精神回报;其二,早在中学时期,在尚未经过正规的艺术教育及训练时,罗宁就已经开始用自己擅长的绘画手艺,通过为乡民绘制箱柜画、装饰画等获取微薄的收益了,这无疑让罗宁从中感受到物质回报带来的小小的成就感。这种幼时以作品换钱的经历不仅成为罗宁求艺的重要动力,同时也成为他成熟艺术市场观念的基础。所以,今天,当被问及当代艺术创作同艺术品市场之间的关系时,罗宁说:“艺术品市场中尚存在很多问题,一些年轻艺术家受现实利益的驱动,在创作中会惯性选择那些大众偏好的绘画形式,甚至去搞简单的名家作品的模仿,这无疑会影响到艺术作品的质量以及整体的学术研究风气。但同时,我们也不能否认市场对艺术家发展的促进作用,国家为很多体制内的艺术家提供了优越的创作条件,市场是艺术家回报社会的一种选择。”想来,关于艺术与市场之间关系的这样一种成熟的认识,与幼时的这种经历不无关系。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年幼时的罗宁在艺术的学习中,并非只是保有一种难能可贵的兴趣,而是已经开始懂得以一种理性的态度来看待求艺的艰辛。让人印象深刻的例子是,在一次参加“六一儿童节”画展之前,罗宁为了赶制参展作品,昼夜不眠地作画,以致疲劳过度,竟然到了入院治疗的地步。其对绘画的热爱可见一斑,对艺术探索的满腔热情以及为艺术献身的精神初现端倪。在未受到来自正规化、专业化的教育之前,罗宁依附着自身所熟悉的生长环境,从身边的农村生活中汲取艺术感悟,为他后来的求学之路打下了深厚的基础。良好的文化意识与勤奋的学习态度,让罗宁在未成年前就成为当地有名的农民画家。农民画家这种身份在今天看来或许无法与专业画家相媲美,但在当年那个注重阶级斗争的年代,农民里的画家是一件十分荣耀的身份。罗宁在当时能时常以农民画作者代表的身份去参加各类工作会议,在这个过程中,得到学习与交流的机会,也为他后来成熟风格中的质朴感觉提供了理论源头。

  (2)“杂家”的历练

  之所以称罗宁为“杂家”,有两方面的原因:其一,罗宁所从事的文艺领域的探索十分庞杂,从最初对绘画的专注,转而对书法、摄影、艺术理论、艺术管理等相关内容的旁涉,进而再将其中的经验返回到对绘画创作的观照,更好地带动绘画创作。可以说,罗宁的文艺研究方向多元而丰富。其二,罗宁学艺的历程十分复杂。首先,就学艺方式而言,呈现出多样的形态。其中既有循着感觉自学的阶段,又有接受正统学院派教育的经历;既有来自绘画领域的经验汲取,也有来自对其他文艺领域的借鉴,不一而足,均对罗宁的艺术修为有所裨益。另外,在师承方面,严格意义上来讲,罗宁是长安画派名家王西京的入室弟子,但在此之外,罗宁也得到了西安地区其他名家如秦天健、方济众、康师尧、王子武等或直接或间接的指点,这些名师的指引都让罗宁受益匪浅。这种“杂”的状态贯穿于罗宁的整个求艺历程中,是他艺术状态的重要表征之一。

  从进入高中起,罗宁便有更多机会接触绘画,虽然不是专门的美术学校,但已经开始接受专业化的训练。这种训练来源于罗宁对绘画特长的应用。在那个革命到底的岁月里,罗宁有机会将自己的绘画特长充分应用到革命需求中。在学校组织绘制的众多表现“地主剥削、民众受难”的主题性宣传画以及其他表现工农建设的壁画过程中,罗宁抓住每一次实践的机会来完成创作,这些或集体协作、或独立完成的创作实践让罗宁于无形中得到了全面的训练。此时,由于很多作品篇幅宏达,经常需要吊着绳子在半空作画,这种创作上的难度无形中培养了罗宁超常的构图、造型等驾驭画面的能力,这是很多专业院校的学生无法比拟的。罗宁还有意识地积极参加各类美术培训班,不断地丰富自己的专业知识。在这段时期里,罗宁创作的作品多次获奖,甚至还获得了通过知名刊物的发表而公开“露脸”的机会。这些即使在今天看来也值得骄傲的成绩,对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而言,其鼓舞之大可想而知。除此之外,这时期的罗宁有机会接触到专业美术院校及美术出版机构的老师,并得到了他们的指点,如西安美术学院的秦天健、时任《延安画刊》主编的杨建兮等,都是罗宁求艺之路上的重要指引者。少年时期的经历让罗宁向着更为专业化的方向迈进。

  高中毕业后,罗宁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当时被誉为“西府教师摇篮”的百年名校——陕西凤翔师范学校,就读美术专业。此时,踏上专业美术教育与研究之路的罗宁,一方面终于有机会系统、全面地对包括素描、色彩、国画等在内的中、外美术专业技能进行深入研习,另一方面则结合所学,充分对自己已经掌握的绘画技艺进行思考、整合,为日后的绘画艺术创作之路奠定了基础。

  罗宁作为“杂家”的历练,当然不仅仅止于他以在校学生身份接受正规教育方面,其中更重要的在于罗宁踏上社会后在工作中的点滴经验积累及拓展。罗宁毕业之际的时代不似当下,彼时没有形形色色、级别不一的画院、研究机构可以为他提供进一步研究、深造的场所。对刚刚走出高校的罗宁而言,深造更多的是在日常的教学工作、作品投稿中展开。高校毕业后,罗宁被分配到西安小学担任美术教师。这期间的工作主要有两个:其一,本职教学工作。罗宁努力将自己的所学所获充分应用到教书育才中,通过设立美术兴趣小组、组织学生写生等方式,启蒙学生对美的认知。罗宁培养的很多学生曾在国内、国际展览中荣获大奖,这种美术教学实践为罗宁提供了进一步感悟艺术、反思艺术的空间,在踏实的应用过程中进一步思考艺术创作的走向,也为他第二次踏上求学之路做好了铺垫。其二,报刊的制作。教学期间,罗宁不仅为学校创办了第一份报纸《星星火炬》,而且全部独立制作完成,包揽了由组织稿件到刻版、油印的全部工作。这看似简单的一份小学校报,作用在罗宁身上的力无疑是巨大的。通过这份报纸,一方面让罗宁的文艺天分得到了更大的施展,另一方面也让罗宁对刊物的制作有了看似粗浅但却十分全面的认知。这种办刊的经历成为他后来能在新闻出版领域做出同样不俗成绩的基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罗宁都保持着这种研究绘画与参与制作刊物同步的状态。甚至直到后来他调到高校(西安师范学院)教书后,依然应陕西省教育厅之邀,为中小学教材绘制插图,同时还兼任《文化艺术报》(陕西省文化厅直属刊物)美术编辑等职。这种在执教之中体悟艺术、在习艺之余旁涉其他的研究状态,带给罗宁的是异于常人的感悟与体验。

  罗宁的第二次求艺之路始于他的毛遂自荐。工作一段时间后,在对艺术进一步追求的驱使下,罗宁在未经引荐的情况下,慕名拜访现在已经是长安画派代表画家的王西京先生。罗宁以自己真诚的求艺之心打动了他。王西京不仅表示愿意教授他绘画技巧,还答应收他为徒,这种“收徒”并非只是简单的师生之谊,更有着登堂入室之意,罗宁成为了王西京的“入室弟子”。这不仅开启了罗宁的再一次求学历程,也造就了一段画坛佳话。除了聆听王西京先生的教诲外,罗宁还经常利用业余时间参加各类美术讲座,有机会结识了包括方济众、康师尧、王子武等在内的众多名家,并有幸得到他们的指点。在王西京先生及其他名师的指导下,罗宁的艺术创作无论是技法还是意识都有了新的跨越,让他开始重新审视经典的艺术传统,并身体力行地沿着中国艺术史的发展脉络展开深入的研究及实践,绘画从摹写唐宋入手、书法直追秦汉经典。这一时期也成为罗宁的一个创作高产期,在那个展览相对贫乏的时期,他的很多作品都是通过各种出版渠道得以展示,社会反响强烈。

  伴随着绘画水平的不断提高,罗宁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要想取得更好的艺术成就,必须不断提高自己的理论认识,进而形成自己专有的艺术审美理论体系支撑下的艺术风格。在这种意识的引导下,罗宁开始了他第三次的求艺历程:考取西安美术学院硕士研究生。与前两次求艺不同的是,罗宁的第三次求艺,有针对性地选择了美术史论作为自己的研究中心。这期间他为自己定下了“要从美术的本源上去研究和提高自身艺术修养”的目标,并实现了认识层面的转型与跨越,即从对绘画艺术的感性认识过渡到理性认识。这一段时间的历练让罗宁有了再一次高屋建瓴地审视自己的艺术状态的机会,并通过对自身的反思重新整合、分配自己所掌握的文艺知识。理论层面的学习,不仅让罗宁的审美艺术迈上了新的台阶,同时也让他的研究视野拓展到了艺术管理领域,更为后来的艺术评论、艺术策展等多样的艺术活动打下坚实的基础。有如此全面的艺术素养做铺垫,罗宁从西安美术学院硕士毕业后,不久便被陕西国画院任命为党支部书记兼副院长,同时兼任《文化艺术报》总编辑职务。

  依赖着来自于三个主要阶段的学习与历练,罗宁的整体艺术素养得到了全面的提升。

  (3)更宽广的视域

  “宽广的视域”是以罗宁所站的位置与高度、所思考的深度为前提的。从2010年担任陕西省美术博物馆馆长至今,罗宁实现了由一位专业画家向多元身份的转型,对他个人而言,意义深远。站的位置不同了,审视世界的角度不同了,视野的范围也就变化了。此时的罗宁,所思考的不再仅仅局限于诸如怎样画好一幅画、怎样写好一篇文章、怎样办好一份刊物等这样一些微观的问题,而是需要从宏观层面上来考虑如何最大限度地整合资源,以实现一个重要美术机构的全面发展。用罗宁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需要将此前从事艺术创作、艺术理论研究,以及艺术机构管理的三种经验结合起来,重新思考后进行提炼与升华。”

  事实上,此时的罗宁,依然保持着经受历练的状态,文博机构领导者的身份给了他新的使命和全新的研究方向。过去的求艺经历是让罗宁依次吸纳不同的研究内容,创作完成一件件不同的精彩佳构,在此过程中,罗宁付出了他人无法体会的艰辛。现在,罗宁要将之前的所学、所获经过整合后全部应用到一个文博机构的发展上,在这个过程中,罗宁同样也要经历新的磨砺、做出新的思考、应用新的智慧,这同样是一个创作的过程,博物馆的走向及发展就是衡量罗宁创作质量的新标准。事实证明,罗宁同样经历住了新的“创作”要求的考验,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在担任陕西美术博物馆馆长后,他提出“学术立馆”的发展方针,包括设施建设、人员培训、举办展览、学术研讨等在内的大小馆务,事必躬亲。同时,积极学习国内外美术机构的先进管理经验,让陕西省美术博物馆在两年内就荣获文化部授予的“国家重点美术馆”荣誉称号。

  当罗宁以经历过这种新的历练之后的视野、胸怀、思考回过头来重新审视自己某一件作品时,就像是在看过“大江大海”之后,重新回来审视一条“小溪小河”的时候,观念有了极大的转变,他从过去仅仅简单地关注“画什么”,更多地转向“怎样画”的学术命题和创作思路上,主动舍弃面面俱到的技能展示,更多地用最能表达自己艺术情感、艺术个性的绘画语言,自由地抒发着对当代中国的创作激情和艺术感悟。这种登高望远后的经历,带给罗宁绘画创作的影响是突破性的、颠覆性的、跨越性的。

  2.艺术观念

  一位艺术家开创自己的艺术面貌与风格的前提是要确立独特的艺术观念,在艺术风格逐渐走向成熟的同时,艺术观念也慢慢形成体系,进而影响到其他人,甚至可以形成流派。罗宁在长期的艺术实践过程中,已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认识及观念体系,具体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把握:

  第一,重视本土文化对艺术的支撑作用,强调要将中国绘画艺术纳入到中国传统文化体系内作为展开研究及探索的基础。在传统文化体系中,罗宁认为尤以古代哲学及传统美学与绘画的关联最为密切,也应该着重关注。就绘画与古代哲学的关系而言,罗宁认为:中国画的产生和发展无不受到中国古代哲学的影响。在很大程度上,二者是源与流的关系,能够体现出共同的目标与追求。就绘画与中国传统美学的关系而言,罗宁认为:中国画在内容和形式上,都要积极反映中华民族的审美情趣与审美意识,深刻体悟诸如“六法论”、“外师造化,中的心源”、“书画同源”、“意在笔先,笔尽意存”等美学范畴。

  在这种理念的观照下,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一路走来的罗宁,无论其作品面貌处在强调写实、具象阶段,还是追求写意、简化的时期,都有一种重视传统文化的气质作为主线,强调“诗、书、画、印”为一体的文人画审美追求。罗宁将在写意花鸟画创作中应用最多的“以书入画”的审美要求充分地应用到了人物画的写生及创作中,注重以“骨法用笔”的方法来处理画面中线条的使用,同时在构图方面充分考量书法与印章的排布,表现出他对传统的深刻认知与体悟。

  第二,无论是在学习还是在创作过程中,都要正确认识与处理传统与创新的关系。在罗宁看来,一个艺术家,特别是以中国画为主要研究对象的画家,理所应当的以谨慎、虔诚的态度研习古人、领悟传统,但这种领悟绝不是简单的复制。罗宁认为,在当代印刷技术、出版技术如此普及的背景下,艺术家的研究难题已经不再局限于技术层面,而集中在对古人、对传统的真正理解与感悟。学习传统不是为了简单地、机械地复制传统,而应该根据自己的心性特征、审美偏好恰当地从传统中汲取适合自己的营养,进而找到属于自己的绘画语言与情感表达方式。

  以上述观念为基础,罗宁认为当代人物画的发展首先要遵循“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创作思想,同时应该注意积极融入信息时代的典型知识结构、艺术理念等多元化的文化内涵,使之呈现出丰富的面貌。罗宁的很多创作都鲜明地表现出他这种对待传统与创新的态度,尤其是写意人物画的创作表现最为明显。在罗宁早年注重写实性的创作中,依然十分强调依靠作品选择的题材、画面中的人物形象等来打动观众,如人物画《阳光灿烂的日子》主要以塑造的藏民的形象所产生的力量感来打动观众。但在后来的创作中,罗宁强调意笔的特征越来越明显,强调通过提高笔墨的表现力来让自己的艺术语言更加纯粹化,让笔墨语言本身更具审美倾向与审美意味。

  第三,在创作过程中,注重从艺术接受者的角度来审视自身的创作思路,注重写生对创作过程的重要作用。罗宁认为一位艺术家在面对打动人心的对象时,不仅要思考如何能够用独特的艺术思维将现实生命转化为艺术语言,进而呈现给观众,同时,也应该站在观众的角度,考虑如何能让作品更好地与观众产生共鸣。显然,罗宁深知艺术接受是艺术创作过程中的重要一环,艺术接受在很大程度上能对艺术作品的再创作、对艺术创作走向圆满起着任何其他环节所不能取代的作用。

  正是基于对艺术接受环节的重视,罗宁一方面积极开拓自己的眼界,在长安画派绘画风格的基础上,不断吸收其他画派中值得借鉴的艺术元素,用来丰盈自己的艺术面貌。另一方面,注重在倾向性明确的主题性作品之外,去积极探寻生活中的那些无意识的、偶发性的、随意性的审美体验。随着艺术研究的深入,罗宁进一步认识到,中国的传统绘画,无论山水、花鸟还是人物,最有价值的往往不是以铺陈叙事为主的主题性作品,而恰是以抒情达意为本,以韵见长的意象性作品。

  这些艺术追求,让罗宁十分看重写生在艺术创作过程中的作用。在从事绘画艺术创作的几十年间,只要一有机会,罗宁就深入到生活中去,用画笔采集鲜活的创作素材、记录打动他的某一瞬间。正是因为这样,罗宁的绘画作品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常常让观众感觉到他所描画的正是身边最熟悉的情境。连画家本人都感慨于写生对创作的重要影响,他说:“回头看看,只有那些通过写生而来的作品最能打动自己……当我把对生活和人物的热爱倾注于笔端时,哪怕是时间很短的作品或者缺乏完整性的作品都是生动的,生命的律动也由此而来……所以我热爱写生,并决心将写生进行到底。”

  第四,注重艺术创作与艺术理论的集合与互补。绘画实践与艺术理论联结紧密,是相辅相成的关系。罗宁在艺术研究中,就十分看重艺术理论的作用。前文在论述他的求艺历程时已经提到,罗宁在绘画水平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主动选择报考艺术史论方向的研究生,其对理论的重视程度足见一斑。

  罗宁在长期的艺术探索中,形成了自成体系的理论建构,提出了众多极具见地的观点。如,罗宁认为,艺术理论研究应该注重结合历史,同时又不能脱离当下的现状。这种观点是针对当下艺术理论工作者偏重历史的情况而言的。罗宁深刻地认知到:目前的很多艺术评论家更像是艺术史家,热衷于对艺术作品进行回顾式的阐述和解释,而缺少了基于当下的批判精神。罗宁的这种观念,无疑是与艺术创作的时代要求具有相通之处的。

  除此之外,罗宁还对艺术批评、艺术评论家的素养等问题,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如他提出“艺术批评不能等同于艺术评论”的观点,“艺术评论家要对自己的职责有清醒的认识,不要用一种创作方法批评另一种方法,从而引起误读,进而损害了艺术作品的精神本质”。类似的观点尚有很多,都十分鲜明地表现出罗宁在绘画创作及理论研究中的深刻反思。

  3.艺术特质

  鲜明而独立的艺术风格是衡量一位艺术家艺术造诣的最重要标准之一,也是解读其艺术水准的重要落脚点。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罗宁已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而构成其艺术风格的特质又是复杂的、多维度的,值得仔细品味。具体来看:

  其一,罗宁的绘画作品十分看重与现实世界间的关联,生活气息浓郁,这也是其作品深受大众喜爱的重要原因之一。罗宁虽然在一个文化气息浓郁的家庭长大,但并没有表现出封建文人惯有的那种诸如好高骛远、漠视生活等的恶习,而是从一开始就选择扎根生活、立足现实,这种特质无论是从罗宁的求艺经历还是绘画题材的选择上都有所体现。

  从罗宁的求艺经历来看,他从未脱离过生活来进行艺术研究。从最初用稚嫩的画技为身边的乡民点缀生活,到以农民画家的身份开启专业性的学习之路,罗宁无不是站在最贴近大众的位置来审视自己的艺术,他甚至自认为少年时期学到的农民画的技法影响了以后几十年的创作。

  罗宁后来的学习与创作也从来没有离开过生活的土壤。中学时期,正是因为得到了去各地绘制宣传画的机会,让他的绘画基本功得到锤炼。此外,看重写生在创作中的应用,是罗宁深入生活、挖掘生活的另一重要表征。在从事艺术创作的几十年里,罗宁多次孤身前往新疆、西藏、云南等少数民族聚集区进行写生、创作。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罗宁创作的众多作品中,最优秀的都是那些贴近生活、表现生活的作品。

  重视对生活的挖掘,是罗宁的绘画作品深得长安画派厚重、质朴风格精髓的基础;重视对生活的体悟,是罗宁绘画作品中一种清雅之气的来源。罗宁绘画作品的主要取向包括两类,一类注重写实,一类注重意象。前者主要承继了长安画派沉稳、质朴、厚重的艺术语言;后者则主要源自罗宁长期深入少数民族聚居区,进行观察思考后对艺术语言的提炼、归纳的结果,表现出一种有别于前者的灵动、润泽的审美意象。但后者无疑是以前者为基础的,这种厚重是属于长安画派的典型性特质。也正是因为这种厚重的存在,罗宁所要进一步追求的作品的清雅、灵动才能站得住脚,否则这种灵动或许会沦为很多文人画中徒有其表、缺乏生气的矫饰与造作。

  其二,罗宁的绘画作品中充满了对生活的讴歌、对生命的礼赞,永远表现出一种勃发向上的精神面貌。熟悉罗宁作品的人都知道,罗宁的作品以表现平民生活、少数民族风情的题材居多,往往捕捉到某个看似再平常不过的生活细节就可以构成整个画面,却同样精彩异常。他所着力表现的往往都是那些脸上挂着真挚笑容的老农、或是三五闲谈的朴实农妇、又或是一个沉默不语的少女。在这些平凡形象的背后,罗宁想要深刻表达的是一种对朴实生命的尊重、对平凡生活的热爱、对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的赞颂。

  从绘画创作《清韵》中藏族少女高原红的笑脸,到《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藏民夫妇亲昵的动作;从《正午的阳光》中剃头的新疆大爷娴熟的动作,到《赶巴扎》中居民安居乐业的状态;从《香风十里》中采荷少女的欣喜表情,到《春望》中傣女倚树深思的优雅姿态,一种正面的、积极的、向上的人生态度与创作追求无一例外地浸润到罗宁的每件作品深处。即使是在表现某种主题性的作品时,罗宁也会选择以一种积极地、正面的状态来呈现。如作品《明天会更好》中,罗宁着力刻画了一众白衣天使的形象,无疑是要通过这些苦难、病痛的见证者们来表达人类面对灾难与疾病的脆弱与无奈,画面中人物表情的凝重以及大量灰色调的使用营造出一种伤感的气氛。在这种令人伤感的环境中,罗宁以围绕在人物身边的不同颜色的千纸鹤作为区别于伤感氛围的元素,通过一种象征性的表现手法,使作品传达出一种自强不息的信念,强调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相信总会有希望存在。

  罗宁绘画作品中的这种特质无疑是与其本人的人生观、价值观紧密相连的。一个人当他心中充满光明的时候,看世间处处都是阳光。罗宁总是以一种发现真、善、美的眼光来审视这个世界,所以看到的永远是这个世界阳光的一面、积极的一面,投射到他的作品上,就有了其中简单的、本真的美好。这与当下很多画家“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艺术追求和创作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种以功利之心为前提创作出来的作品,往往盲目追求另类的思想、个性的表达,这样或许能在某一段时间里因为某种“新鲜感”而吸引大众的眼球,营造出一种所谓“创新”的状态,但经受不住时间的考验,最终必然滑向个色、恶俗。

  罗宁绘画作品中的这种特质,在当下的文艺大环境下无疑具有着深刻的意义。它不仅能够在展示的过程中积极地传达“正能量”,将观众向好的方向引导,同时也能够对当下中国的整个艺术创作风气产生重要的引领作用,特别是对艺术创作在将来的走向而言,无疑也是极具启发性的。在当前这个凡事追求“非主流”的文艺创作领域,罗宁的绘画艺术因着一种对真、善、美的推崇与倡导而显得弥足珍贵。当下,在新召开的文艺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对中国文艺的发展方向做了明确的指示。此处,我想说的是,罗宁的艺术研究工作其实一直都在自觉地按照这种指示进行,从来没有偏离过,将来也更加不会有所改变。

  其三,罗宁的绘画艺术强调有条件的创新,注重突出创作中的时代性。所谓有条件的创新是针对“盲目”创新而言的,这是罗宁艺术创新性观念里的独特之处。

  关于这一特征,前文在论述罗宁的创作理念时已有所提及。罗宁绘画艺术作品中的创新性并非盲目的为创新而创新,而是建立在对传统深刻体悟基础上的真正意义上的创新,这种创新是真正符合艺术创作规律的,也因而才是真正具有艺术生命力的。这种创新的突出表现就在于作品面貌的出新。在中国画历史发展过程中不乏这样的画家,他们大多有着深厚的临古、习古的功底,同时也具有开拓创新的意识,但由于种种原因,他们始终不能走出前人的藩篱。尽管在他们看来,自己的作品是有创新之处的,但旁人一看便知他是学谁的、是属于哪个时代的,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将他的作品说成是过去某个时代的作品,都会有人深信不疑。究其缘由,在于他们的作品缺少时代气息。他们或许表现出的笔墨功夫很到家,审美水平也足够高,但就是觉得不属于这个时代,其根本原因在于他们始终没能找对艺术创新的正确路径,陷入了拟古的泥淖不能自拔。

  而此处称罗宁的创新为“真”,是因为罗宁的作品一看便知道是属于当下的,是这个时代所专有的,有着与当下契合的精神气质,而仔细揣摩,其作品中的用笔、用墨、审美意识又有着对前人的刻苦钻研。比如罗宁笔下表现少数民族风情的写意人物画,从整体面貌来看,以一种清新脱俗的气质而与时代风尚相契合。但细细品味其中的细节,又能发现其中的线条暗合着“骨法用笔”的要求,书法、绘画、印章间的排布与构成也是极合文人法度的。

  正确处理绘画创作中的研习传统与追求创新的关系,正如书法中讲求的“入帖”“出帖”一样。那些绘画面貌背离时代气息的艺术家,他们往往只是做到了“入帖”,却不知道如何“出帖”。反观罗宁的创作观念,决定了他时刻坚持以“入”为基础探索如何“出”,同时又时刻不忘以“出”为目的去研究“入”,转换到绘画语境中就是“传统”与“创新”间的关系,在无形中形成了一种辩证的艺术创作观,这种创作观不是静态的,而始终处于动态的变化之中。无疑,罗宁在艺术研究中所持的是一种符合客观规律的创作观,其中的价值不言自明。正是在这种科学的艺术创作价值观的引导与作用下,罗宁选择以一种对清新、活泼、雅致气质的追求,作为对长安画派质朴、厚重、沉着风格的突破与革新,这种选择让罗宁的作品变得更加气质鲜明而又耐人寻味,也是其作品风格丰富而多样特征的重要原因。正如本文开篇所提到的,罗宁作品中这种在质朴、浑厚风格基础上生发出的清雅、灵动,颇有石上花的效果,不仅惊艳,而且神奇、珍贵,其背后有着莫大的机缘。

  综上所述,不难看出,罗宁作为活跃在当下中国画坛的重要艺术家,在从事绘画艺术研究的几十年时间里,通过不懈的努力与追求,已经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个性表达和艺术风格,基本确立了其自身以长安画派绘画风格为基础,以清雅、灵动的艺术面貌为创新,以传达积极向上的价值观念为追求,以讴歌大众生活为旨趣的多元化的艺术风貌和创作理念。与此同时,罗宁还以画家身份为前提,兼具艺术理论家、艺术管理者等多重身份,且在每一个领域都取得了不俗的成就。这种个性的艺术理念和多元的社会身份,让罗宁在很大程度上与同时代的艺术家形成了鲜明的差别、拉开了明显的距离,进而彰显出其独特的艺术个性。如今,已过天命之年的罗宁依然以中流砥柱的身份活跃在艺术领域,仍在不遗余力地为公共艺术事业的发展奉献着自己的才情与智慧,表现出了饱满的热情和旺盛的精力,就像盛开的优昙婆罗之花,常开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