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构之外的社群中,艺术家和撰稿人如何发挥作用(生产内容及谋生)?

查看: 391| 评论: 0| 发布者: 增曾增 |来自: 选择Choices 译 Mre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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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这是一篇有娱乐精神的谆谆告诫(话唠)或者 创意写作#你们好啊,所有的艺术学申请者们,大学生们和弄潮儿们。所有思考出路的高中生们(无论你们在想如何生活、如何独自谋生,或如何拯救自己的生命,这些都是一样) ...
#这是一篇有娱乐精神的谆谆告诫(话唠)或者 创意写作#

你们好啊,所有的艺术学申请者们,大学生们和弄潮儿们。所有思考出路的高中生们(无论你们在想如何生活、如何独自谋生,或如何拯救自己的生命,这些都是一样),寻求支持的地下诗人们和为一份正式工作而奋斗的艺术家们,你们还好吗?

绝大多数人都会发现他们身处体制之外。无论早晚。

梦告诉我们,精神活动总在无条件地进行。此过程无关乎个人或组织,精神活动本身就是一场共同的梦。无论有没有人在制作和记录影像、举行会议或关于梦的洽谈,梦在继续。而精神行进不止。

制度化的想象——伴随着其自身的秩序和规范、前提和测定,将几乎无法应对的完全中立和充斥更加大众化的走道、办公室、业务往来和各色氛围的广阔外部世界中。确实,高中和大学学院为工人阶级的学生提供了创造性思维的唯一激励;但外部世界是中立的,不同于将独立探索和艺术、写作上的构想作为纯粹个人练习而加以支持的学术界。机构往往将国家话语奉为圭臬,在理性化的层面上行动,就仿佛对个人而言周旋于谈判桌是必备的生存技能——但也许并不!在学术界习得的、制度化地生产审美成果的过程,在外部世界却往往失效。

你一定要走出学院,之后仍能感受到一切如其所是;你必须创造能够经受日光(以及烟雾)检验的事物。

你或许会反对所谓“社群”(community,口语里的“圈子”)缺乏一定的公共精神。事实上,那里聚集的是激烈地、甚至暴力地敌对“艺术”、“诗歌”、“梦想”——如此等等——的人。你也许会反对“社群”不像在学术界或其他组织机构,存在于后者中的一定程度的话语制度和行为规范使你免于感受到敌意。不过,可别弄错了:千千万万在大众媒体或好莱坞影片中作为背景出现的“局外人”、僵尸、杀手——芸芸众生——他们也在梦想着,或者幻想着。这个格局之外的我们,无一例外地生活在文明的异象神话当中。

在所有的叙事(所有用在书写‘T’时的交叉和书写‘i’时的顿点上的注意力)中,在学术界和制度化的文明框架中,微小的梦正在发生。他们强调理性,其论述也发生在官僚神话学当中。但以此为基础建立的创造性思维,多数不过是20世纪早期概念的轮回。

在那些(缺乏公共精神的)社群中,人们确实正在做梦。有些人感受到敌意。或许还有暴力存在。许多人被击溃或认为自己已被击溃。但那没有让他们停止做梦、想象、塑造神话。这些都帮助你去弄懂:作为一个艺术家,一名作家、梦想家、神话学者、一个有想象力的人——如何去生存。那就是活着。竭力避免受到伤害。设法谋生。献身于你所创造的社群——你要如此身体力行,并一直保持创作。

如何生存?

叫醒我。在凌晨一点钟,哭着叫醒我。这样我就能够听到队伍中粘液一样的声音——你们之中的行政领导已经决定取消你纯艺术硕士项目第一年的经济补助。

即使我次日必须起床工作,也请与我交谈,直到深夜。

约我去吃面。我会带你去河粉店,我会听你讲述自己的遭遇,也请你听听作为终身教授的我是如何连一本书都卖不出去;学校如何由于削减预算,而取消了帮你出版诗集的计划。

我请你吃河粉。

向我借40块钱。我会借的。

给我发信息,告诉我你会在什么什么日子到达机场,然后短暂停留一个下午。我会带你去一家小酒馆,或是希腊餐厅。

在赛雷诺的小房子前与我碰面。黎明之前,你的亲人正静默地站在黑暗的门廊上,手中还拿着行囊。我们在门外拥抱,呼吸冲破了寒气。他们睡在门边,已经准备出发;所以我们也没有太多时间聊天。你不需要更多的咖啡,喝杯水就行——还要开好远的车呢。

我们帮你把行李装车。你的家人正急着等你。

到加州的时候记得联系我。告诉我你刚刚到,然后一无所知、无人依靠、无处可去。我会给你我表兄的电话号码(前提是,那时他还没有结婚)。

我表兄会让你在他市中心的房子里住上一段,直到你找到一个栖身之处。在他那里,至少我通常有个沙发或客房可住。

在前厅和我来场偶遇。那时我大概已经有了另一处居所。有天晚上,当我搬过家、正在清理空房子,两手还拎着垃圾袋的时候,我没看到路灯下的你。在光晕下,人们站在楼梯的底层;你走进灯光之中,告诉我你是谁。我们开怀大笑,因为我们阔别已久;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几千公里之外。你找遍了这条街的每个地址,想要找到一个老革命者的房屋。

我指了指这条黑暗的街。我想我也许知道你在找谁。

改掉你的名字。放弃你的奴隶名,恢复原本的那个。然后在东洛杉矶的山顶附近,利用改造的厢式货车搞个私人电台;到了午夜,就开始播报那些秘密的革命声明。

让我为你在大学寻求教职的事儿写封推荐信。把简历给我,我将言无不尽——我乐意这么做。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创意写作”!我都写了几百封推荐信啦。

请我去为你的学生做个讲座,跟他们聊聊。我会答应的。

我会开车到尼米兹中学,然后为满图书馆的中学生们读诗。我会为他们朗读,并且回答他们关于诗歌、关于如何成为一个作家的问题。然后我就会在挡风玻璃上发现一张罚单。请我去为一些高中生演讲吧。我会在树下的野餐桌旁为他们读上几首诗,会送他们每人一本诗集,并且为提问的孩子们签名(Marisela Norte [一位知名的女诗人,她的诗曾在洛杉矶五个交叉路口旁的电视大屏幕上投放]会在另一张桌子旁做同样的事)。请我跟河滨分校(在研究生的讨论课,或与本科生的电话连线中)、明尼苏达大学、哈佛大学、亨特学院、哥伦比亚大学、圣地亚哥分校、旧金山州立大学、纽约州立大学还有奇怪的社区大学(这里头的学生才真正听讲,能问出好问题呐)、帕萨迪纳城市学院、比斯比中央学校、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北岭分校的学生们去谈话吧,我会答应的。我会从锡达拉皮兹机场租辆车到威斯康辛去朗读,穿过密西西比的寒冬去明尼那波利朗读,我会——我会向南开上四个小时的车,一路度过难熬的走走停停,然后在类似拉古纳沙滩或是圣克莱门特这样的地方——朗读。

让我与你见面,我们谈谈研究所。

让我与你见面,我们谈谈如何为学生讲授写作。

让我与你见面,我们谈谈你的手稿、出版商、经纪人。谈谈你的期权。

请别犹豫……请出现在我的梦中:……加州的海滨小镇,一些年轻人——一些社区大学的小组——人们在学生的课桌边上三三两两地游走。什么正在进行?风平浪静?一位无所事事的同学转身对我说:“你想要读些什么吗?你有什么可读么?”,当然,我总是有些可读的东西;我总是有事可做。我将读——“蓝色的车库”。但什么是“蓝色车库”?那应是我可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事物。但我现在记不起它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只需要一些小小的提示,一个词就够了——来开始。等一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但我记不起它是什么——就像是一切都突然变暗了,但我确实站在了蓝色车库的中央。这是一个老旧的废弃车库,几乎是一片废墟:蓝色的绘画起皮、剥落,我已经在这里站了太久,我的房东要我离去;这之后,在市中心的小店,有一个接待仪式。但我毫无心情;我甚至开始厌恶自己。后来我醒过来,发现自己置身家具店的一堆绒毯之中——已经是小镇的早晨。是时候离开了。

当你老去、生病,有个人会发出号召:这个人一向是我们之中最优秀而无畏的,他支持我们,为我们发声,而现在他们垂垂老去、疾病缠身,正需要我们的帮助。因为这是真的,(你是勇敢的,你从未停止战斗),我会签下一张支票。

即使我已经身负巨债,我还是会签下一张支票。

问问我靠什么谋生。当我回答时,我会因你的嫌恶和阶级偏见而皱眉。“真的吗?这就是你在做的事?”,你盯着我,像是被蒙上了眼睛;桌旁的其他人都一团和气,但你忽然冷淡起来。是什么让你沮丧呢?(或许你是那些不能出版作品来维持生计的教授之一。)而你是否也是一个试图用自己的论证掩饰这个貌似波澜不惊的世界中的龌龊的实证哲学家?如果你想要谈谈,我认为还是谈超越官僚主义的实证工作吧——虽说这是写作或艺术创作的要求之一。相信我,几十年来我都是靠着做两份工作才能继续写下去的。

来我的住处,告诉我你再也不能忍受你的处境,因为在你在洛杉矶的房东,一位诗人,永远都在和她的男友争吵。——“那是一座痛苦之屋”,跟我讲讲你在世界各地参加的那些诗歌节,讲讲你能在洛杉矶读诗的地方,以及你如何通过自己的诗得到报酬。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诗歌节、小出版物、临时工作,以及关于诗的种种。邀请我去新西兰读诗吧,只要我还能勉力维持自己的生活。

给我打电话,然后留言,说你希望我可以看看你的手稿。

我会很乐意看看你的手稿,你可别在圣克莱门特的摩托旅馆自杀。待人接物别太随意,至少别这样对你自己!不要自暴自弃。好好对待人们,也对自己好点儿。把工作做到最好,这样你才能得到咖啡、认可、奖励、吹捧、推介、一张能睡的沙发、啤酒和洋酒、一日三餐、工作邀请、推荐人、建议、性乐趣、小狗、鲜花、照片、诗歌、短途旅行、钱、奖金、课程、假期、技巧、掌声、通牒、驻留机会、散步、食谱、单车、仰慕和尊重、拥抱、故事、青睐、想象力、生活的礼物——以及那些你不这样做,就想都别想的事物。要是你在摩托旅馆自杀了,那你就什么也休想得到。

艺术或写作的美丽之处,在于它们产生于你,在茫茫人海中代表着你,承载着你的掌纹。它为你讲述故事,在漠然的宇宙和残酷的时光当中,它独特而有趣,因你的才华而生。当你作为一个艺术家和写作者去生存的时候,你就会创作出能够使你生存下去的作品。

所以?

在你的社交圈里,多多接触艺术家和作家。和前辈们交谈,告诉他们为什么他们的作品对你而言很重要。想这样做,你也就必须明白为什么。谁是你的前辈?去弄懂他们是怎么做的,问问他们如何找到了自己的人生。

和你社群中的人们碰面。和前辈们交谈,弄清楚他们如何靠着智慧和创造力作为一个人去生存——也就是说,他们如何智慧地、创造性地生存?毕竟,你希望这样活下去。

这也相当于说,艺术家和作者是如何与社群中的人们发生关联并依赖他们的?艺术家和作者,和家庭主妇、社区活动家、劳工组织的头儿、好事者、说闲话的人、洛杉矶劳工基金会的执行秘书、劳工与产业联合会、流浪汉、小店店员(想要成为诗人的录像店店员,还有他想当雕塑家的店员同事)、幽灵、秘密、被遗忘的人、孩子(他们在几年之中就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要怎么产生联系?艺术家和作者怎么和地下组织的成员、黑帮、生意人、城市公园的足球教练、附近学校的老师、生于此地并目睹社区变迁的退休老人、曾在博伊尔高地教授柔道的人、有一个如今患上阿尔茨海默症的艺术家姐姐的人产生联系?他们中的许多人知道关于生存和创建社群的秘密,他们为生存所作的努力和得到的胜利就是证明。在这些繁多的变动中,社群中的生活说明了这一点。

简而言之,我会建议你去拓展自己的社交圈,你一定要为自己创造一个圈子,而不仅仅是一个“支持网”。

最近,一位洛杉矶时报的前记者Scott Timberg为一向风格浮夸的《洛杉矶杂志》写了一篇随笔,叫做《离开洛杉矶》。在文中,他为里根经济的累积效应和洛杉矶中产阶层的衰落而悲叹,尤其是他自身日益恶化的处境;“即使我是这般喜欢洛杉矶”,Scott Timberg写道,“它甚至比起我的故乡马里兰来更有家的感觉——我也再不愿意留在这里当一个三等公民了。”

(其实,美国人总是把他们的艺术家和作家当做三等公民对待的)

也许你和Scott Timberg一样,一直相信自己的教育、白人身份、公民权能够让你住在任何地方的任何社群,让你能够融入“中产阶级”的生活(在此,每项活动都是一场有赖于你的财力和货币化技能的交易,它们精确地遵循着资本主义爽利的意识形态),并且无需考虑社群中其他人为生存所作的挣扎——尤其是,那些为了使得社群变得对每个人(那些比你更早到达的劳工的管理者、联合会、社区活动者、和平运动发起人、公共服务工人、学者、艺术家和作家,也许他们来自马里兰,或者随便哪儿)而言更宜居的人——的挣扎。但是,他们工作的全部目的,正在于让你觉得社群和它的人们——那些见到你会问候的人——是可爱的。

Scott Timberg写道(《洛杉矶杂志》,2015年7月),“如果你没有出生在更加古老和安静的地方,那么你就已经失去了属于那里的机会。但洛杉矶不同。在住上一两年后,你就会成为一个地道的洛杉矶人。”,不过,Scott Timberg仅仅触及了“社群”最浅层次的概念,他对“本土/local”的理解并没有超出自己所享受的一长串旅游景点(犀牛唱片……拉尔戈……我们在约书亚树下徒步,开车到浓荫遮蔽的葡萄酒厂……)。在到达之后,这些“中产阶级”作家或艺术家以超脱的旅行者姿态生活,他们希望社群为他们准备并且提供一切。他们不希望为创造和维护社群做任何牺牲。也许你是一位后里根时代的作家或艺术家,没有某种特权。在里根经济消解了“中产阶级”而将更多的市民推向了“第三阶级”之后——我们之中剩余的人已经在此并努力地讨生活——我会说,对社群的历史和其现状的漠不关心,并不会增进你作为人类一员(Charles Bukowski [1920-1994,德裔美国诗人、小说家、短篇故事作家。其作品受家乡洛杉矶的地理和气候的影响很大。喜欢描写处于美国社会边缘的的穷苦白人的生活,他热爱写作,嗜酒如命,离不开女人,干过苦差,喜欢跑马,写了数千首诗歌,数百篇短篇故事,6部小说,总计出版了110本书。人们常常将他称为“贫民窟的桂冠诗人 ”] 所说的“成为人类的不可能性”)、作为艺术家和作家、作为任何一个社区公民——的利益。

听听那隐藏在Scott Timberg对洛杉矶的赞美中自满而暗讽的阶级蔑视:“在她打理的、位于唐人街的画廊关张后,搬家到中西部地区的Siobhan Spain回忆起洛杉矶这个魔幻的城市:还有哪里——哪怕是任何一天——能够让你听到Esa-Pekka Salonen在沃特·迪士尼音乐厅的演出、路过在街头大小便的流浪汉、在沙丘国家海滩和海豚一起游泳、协助布置Stanford Biggers的艺术作品、在交通繁忙时枯坐一个多小时、看着你的朋友在《整容室》演出一段、然后和从贫民窟飞来你社群的鸟儿们一起入睡?”只有神奇的洛杉矶可以如此。你同时拥有在工厂、沙丘国家海滩和沃特·迪士尼音乐厅(它就建在之前的邦克山上被毁损的社区废墟上)工作的朋友,他们总是等着你;至于那些“在人行道随意大小便”的则不是你的朋友,你的伙伴也不会在意“贫民窟的鸟儿”。这就是神奇的洛杉矶。直到你的画廊关了张,你也被迫成为了无产者,那么它就不再神奇了。那么,就是逃离的时候了。

你啊,年轻的艺术家,年轻的作者。去你想去的地方吧。但你要知道,总是有一个社群在你到达之前业已存在。这片土地不是奇迹般空无一人的待殖民荒原,而是一片有着自身的历史、秘密、挣扎、英雄角色和麻烦事儿的地方。使得它成为社群的事物不是魔法,而是劳作。如果你的审美过程涵括了对社群的考虑,或许你的工作也劳动也会与之产生关联,你的作品就不会流于形式而成为空中楼阁,反倒可能派上用场。因此,你或许不必像个淡季的游客一样被迫突然离去。在任何地方,作为一个艺术家或写作者,你都需要社群来作为支撑。社交圈的建立不仅仅帮助你生存,更会有益于你的创作。

以上是为了反对作为游客和旅行记者的艺术家和写作者。你完全可以发展更加具有生命力的资源。

你自身的审美过程是一项自我转变的活动。它不是你在交易中用一个大学学位所能够换取的。

参见Sandra Simonds的《致无特权年轻诗人的信》。

参见贝托尔特·布莱希特,《描写真理的五重困难》。实际上,有太多对你而言有趣而有益的观点了,在此无法一一罗列。但趣味性的来源之一,在于何其他人去发现这些有趣,并对之加以讨论。

你一定会乐在其中。有太多太多的乐趣了。如果不是如此,……,那你就是工作太多。

Sesshu Foster

《城市阳台指南》( City Terrace Manual)的作者,在东洛杉矶教授文学和作曲逾20年。他亦在洛瓦大学、加州艺术学院和加州大学圣克鲁斯分校讲授写作。其作品见于《牛津美国现代诗选》、《新世纪语言:中东、亚洲和其他地区诗歌》以及《联邦:50首政治诗》。近期朗读作品(mp3格式,www.salon.com )被收录于圣马可诗歌计划(纽约),其他朗读作品被收录于www.sicklyseason.com。目前他与艺术家Arturo Romo及其他作者合作建立网站www.ELAguide.org. 近期小说:《原子时代》(Atomik Aztex)、《世界球笔记簿》(World Ball Note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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