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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郁达:被异化的艺术教育

2017-7-21 17:11| 发布者: 安梦Clover| 查看: 333| 评论: 0|来自: 中国美术报

摘要: 最近,网上关于艺术教育体制和艺术教育产业化的议论很多,没有几句好听的。最狠毒的莫过于说,现在的艺术教育泯灭理想,把学生当成动物一样驯化和圈养。尤其所谓“扩招”和“艺术教育产业化”,简直就是利欲熏心、荼 ...

最近,网上关于艺术教育体制和艺术教育产业化的议论很多,没有几句好听的。最狠毒的莫过于说,现在的艺术教育泯灭理想,把学生当成动物一样驯化和圈养。尤其所谓“扩招”和“艺术教育产业化”,简直就是利欲熏心、荼毒生灵。

对于历史的记忆,中国的知识分子特别健忘和自私。尤其是涉及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大都高高挂起。逃避的法门大概有二:一是装聋作哑做看客;二是抹黑别人以求自保。

“艺术教育产业化”,说白了,就是把教育当成生意来做,而且这个生意是一个集体行为,不但教育行政主管部门的官员和学校老师、学生、后勤部门深陷其中,就是学校周边的考前培训、教材出版、超市商场、宾馆、夜市、餐饮、娱乐场所等,也都是这个产业链上的一环,当然这个产业链上最重要的、必不可少的角色还是为“艺术教育产业化”这个生意买单的广大学生家长。还记得很多年前,云南艺术学院的一位山东同学王军,在昆明以“行为艺术”的方式反讽、抗议艺术院校扩招和艺术教育体制的弊端,我在网上对此有以下评论:

“中国艺术教育体制的弊端,都是罄竹难书的血泪史。陈丹青骂了很多,影响也大。改变了什么呢?没有啊!以前总是知识分子在讨论这个问题,作为主体和受害者的考生和家长是沉默的多数人,好像总在等待救世主。这次王军他们自己觉醒了,我看事情会多少有些希望。”“选择与腐败的艺术教育制度体系‘不合作’,在这一点上,王军和他的同学们是觉悟者。”

遗憾的是,多年前期望变革的热情逐渐被越来越糟糕的现实所冷却。觉悟者毕竟是少数——而多数正在绑架少数,少数亦在服从多数。

以艺考大省山东为例,据山东省教育招生考试院公布的数据,2007年该省“艺考热”达到“沸点”,艺考报名总人数约16.9万人。受就业等诸多因素影响,此后艺考热开始降温,至2011年报名总数陆续降为8.7万人左右。浩浩荡荡的艺考大军面对高等院校的逐年扩招、一路上扬的考试费用和培养学费将何去何从的尴尬和窘困,虽然有所降温,但仍然令人步步惊心,有如飞速行驶、无法刹车的死亡动车。艺考形成的产业链,其中一个为考前培训。据了解,一个普通的高中美术老师如果画得不是特别差的话,光一个月充当“枪手”的收入就很可观;许多学校为了扩大生源开有所谓“直通车”,只要你能出得起钱,不用高考都能上大学;部分艺术高等院校的学费每年都在调整,本科阶段由最低8000元至3万元左右不等。很多数字都暴露出了艺考的“黑幕”、艺术院校的盲目扩招、艺术类学费的无限制膨胀、教学质量的下滑、学生就业形式的日益严峻和被动,已非一日之寒了。很多学生被迫改行,所学非所用,不但浪费了金钱,更荒废了一个人问学求知最佳的年龄和时光。试问,一个人能有几次青春可以重来?

钱理群老师说:我们的大学,包括北京大学,正在培养一大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高智商,世俗,老道,善于表演,懂得配合,更善于利用体制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人一旦掌握权力,比一般的贪官污吏危害更大。我们的教育制度体系,正在培养大批这样的“有毒的罂粟花”!学校是商场、展览是卖场、拍卖是秀场、名利是战场,一切都以追逐名利的“成功”为目标,这不也正是今天中国艺术教育和艺术界的部分写照吗?

民国初年,蔡元培、林风眠先生他们创办国立西湖艺专,牌子也不大,学生也不多,更谈不上硬件多好,但却是人才辈出,赵无极、李可染、吴冠中这些名家,在中国现代艺术史和教育史上,都是数得上的。究其原因,还是学校有学统和理想,尊重教育规律,师道有尊严,开放自由,兼容并包。学生、老师的个性与人格受到充分的尊重。艺术教育不以赚钱、营利为目的,传道、授业、解惑,艺术学院还未被圈地为“动物庄园”,教师也不是动物管理员。

雅斯贝尔斯说:“教育的本质意味着:一棵树摇动一棵树,一朵云推动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一个灵魂。”在中国的古典传统中,艺术教育乃是养成教育,环境的熏染、人格的养成、技艺的锤炼和理想的树立,都需要时间来检验,急是没有用的。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就是这个道理。艺术教育产业化之所以臭名昭著,就在于它为了赚钱、圈地,试图将一个个鲜活的人快速塑造成平板整齐、鲜有灵魂的廉价产品。问题是,当这些真空包装的产品流入“人才市场”时,方才发现,“艺术”生产大大地过剩了,这些产品既不好看,又不能用。

艺术教育不以培养艺术家为办学目的,这也几乎是古今中外艺术教育铁定的规律。所以,优秀的艺术家多以反叛学院教育的成规教条而成就自己,独立杀出一条生路。艺术史上,伦勃朗是这样,柴可夫斯基也是这样。就是在以学风自由著称的“老川美”,张晓刚、罗中立他们也并非当年学院心目中的“好学生”,而是开艺术新潮风气的革命者和学院教条的反叛者。时过境迁,20多年后,当日本艺术明星村上隆挟“艺术创业论”和“艺术战斗论”的“葵花宝典”来到中国的美术学院时,很多“艺术家”对他的传经送宝报以经久不息的掌声。这一事实表明:中国当代艺术教育的产业化这笔国家生意已经做大做强,剩下的就是如何与国际接轨了。

柏拉图说:“一个人从小受的教育把他往哪里引导,能决定他后来往哪里走。”那么,当今中国的艺术教育究竟要将我们引向何方?没有刹车的、唯利是图的艺术教育产业化的“动车”往哪里开,真的要一条路走到黑,往死亡里开吗?